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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湘科水墨展 | “丹青问道” ——于无佛处自称尊

发布时间:2025-11-10 18:04:45来源:秀峰山罗湘科工作室编辑:叶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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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罗湘科




儿时总爱在课本的边角、木桌的纹理、家屋的白墙上画画写写。“歪斜的太阳”、“笨拙的飞船”,那似乎是一种自我天赋的寻找与确证,用稚拙的线条凿开缝隙,窥见属于自己的光亮。每一道歪斜的笔迹,或许都是心灵向世界伸出的小小触角;每一片涂鸦的疆域,也许是天真为自己加冕的傲慢。我在旧物上留下痕迹,似乎像春天在大地留下花朵,不为占有,只是为存在过的欢愉与见证。


墨苦禅舟/675×510mm/水墨/2020年


记忆里,那些藏在外祖父阁楼里的画册与书籍,于我而言,是一座秘密花园。因为舅舅肖洁然先生是位艺术家,我便懵懂地将他的珍藏,那些蒙着时光尘埃的画册与书籍,从幽暗的楼阁“横扫”入我小小的书包。它们没有成为启蒙的圣物,反而成了我与伙伴们最奢侈的纸牌,在田间的埂上被反复拍打、交换。那或许是一种无目的的“权耀”,一种将崇高拉入游戏本能的孩童虚荣。然而,在那些顽皮而无知的往后,美,已在不经意间完成了它的布施。线条与色彩从输赢的指缝间渗入我的目光;文字的诗意混着泥土的气息,沉淀在生命的底片。这并非有意的传承,而是一场始于戏耍的意外启蒙,艺术以最漫不经心的姿态,为一个灵魂注入了最初的光源,将穷开心的方式,悄然酿成了滋养一生的审美与情趣。


墨诈/340×1370mm/水墨/2023年


那张宽大的画桌,是我为自己筑起的“孤岛”。学习工作以来,无论身在何处,家中必先安顿下这片阔大的木质平面。我常在一旁发呆,目光无心却固执地在书脊间游移,试图抓住某种能让我安定的只言片语。坦白说,毛笔的提按转折与我缘浅,那时盘踞在我脑海里的,是梵高燃烧的星空,莫奈流动的光影,毕加索解构的世界,以及后来弗洛伊德笔下那些粗砺的肉身真实。在湖南师大学习的日子里,我的视觉饥渴地吞食着印象派的光色与苏联画派的英雄史诗;及至中央美院,视野又收缩于立体主义的冰冷结构与形式主义的严谨法则。我曾有心或无心地购回大量唐诗宋词,它们整齐列队于书架,却更像是一种文化的装饰罢了,我的心神早已全然陷落于所谓“当代艺术”的思辨迷宫而无力挣脱。形式与设计,材料与表现,绘画背后那是否存在的独立情绪?美术与艺术的界限何在?艺术与生态如何对话?它与生命本身又是何种关系?艺术,究竟何为?这一连串的自我盘诘,如“鸦片”般往复渗透着思辨的浅滩。它们失去了清晰的形状,化作一种似有似无的思绪迷雾,最终,竟从最初的求知热望,演变成一场精疲力竭的、近乎病态的自我摧残。


墨荷系列/500×700mm/水墨/2020年


习国画需伏案临摹,学西画要叩问大师。传统与基础、艺术与修养、表现与心态,这些命题如同散落的珠串,我总也抓不住那根贯穿其间的线。我既不愿尾随传统的车辙,去填补那些“完美”画面的边角;也无力沉入严苛的研习,更对客观的、机械式的推理心生倦怠。于是,我仿佛一个在门槛内外徘徊的孤影,贪恋着形式那袭华丽的外衣,却未能为它铸就逻辑的筋骨。画稿叠起又散落,终在火焰中化为纷纷扬扬的灰蝶;构建的思想框架徒然林立,却因自觉其浅薄,终是无颜面世。在这一次次的徒劳与否定间,创造的热望非但没有通向澄明之境,反而在无尽的自我审视与耗散中,酿成了一种“自我消魂”的无奈。那焚尽的,又何止是画纸,更是无数个在艺术迷宫中找不到出口的、焦灼的黄昏。


残枝墨吟/545×635mm/水墨/2020年


置身于当代艺术的喧哗盛宴,我总疑心那不过是一场精致的自我玩弄;而所谓传统的笔墨程式,千百年间又真能容下几个鲜活的、不羁的“自我”?纵使画成了,它终究也只是一张沉默的纸。历代名师如星河璀璨,然其光芒似乎没有照亮我的心房,只是属于他们的时代。那一切辉煌,究竟与“我”何干?老子谆谆告诫“顺其自然”,可这“自然”若全然被动流淌,又怎能承载我心中那非要不可、非要表达的灼热心愿?我渴求的,我无心随波逐流的放任,总想让意志如河流般自行开辟河床,一种主动的、充满生命张力的“自然”。


墨荷系列/650×500mm/水墨/2020年


笔墨究竟从何处流淌而出?那被定义为世俗的、高雅的,被划分为地域的、全球的,被阐释为先见的、语意的,所有这些框架,细细想来,莫非都只是层层叠叠的自我偏见?我既无心去建立任何体系,亦无意盲从任何既定的法则。面对笔墨丹青,一个最根本的叩问浮现:“我”又是谁?这创造的主体究竟何在?丹青的世界,一如生命本身,总有叶落归根之时,完成其寂静的轮回;而在浩瀚的宇宙视野中,我所见的,不过是那亘古奔流的孤舟、不问来去的大河。既然如此,那便不再追问终极的意义。只愿在生命感到真实的痛楚时,让墨迹随之起舞;在精神无所依傍、不见权威的“无佛之处”,为自己建立起全部的尊严。这,或许是我寻找的唯一答案。


残·墨系列/680×680mm/水墨/2023年


坦白说,画画这行当,应不是嘹亮的歌唱,也不寻求瞬间的共鸣。它可能是一切喧嚣落定后,那缕沉静而飘逸的回响。这余韵在心头低徊不去,除却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、私密而不隆重的得意,便再无其他。有人说,文字是文学家终身的自我教育;于我看来,艺术,则是一个人情不自禁的狂欢与全然裸露。你听那江河奔涌的万般声响,你听那夜幕下漫山遍野的虫鸣,你感受那自在晚霞中无声流淌的情愫,画画,便是将这所有外部的浩瀚与内部的微澜,收束为一种深沉的“思愁”。这种状态,与做人并无二致;我想,生命中的每个人,究其根本,或许都在等待并寻觅着那真正属于自我的“片刻逍遥”。那是“意绵绵静日玉生香”般的愉悦心境,却总在毫无预兆时,凭空跃出一个关乎“自我救赎”的命题。它带着似曾相识的容颜,内里却满是难以名状的沧桑,让自我陷入无端的惆怅。然而,就在这莫名的感伤中,目光所及的多彩万物,譬如那路边的花丛,又会以其全然不顾一切的、充盈的绽放,将你拉回生命本真的热烈。


残·墨系列/545×635mm/水墨/2023年


花甲之年,寻与笔墨,实为苛刻,世间确有一种存在,美如一个花的名字,清纯如花的笑靥。人当如一只飞越界限的小鸟,放纵于无垠的草原坝上,如同阳光从不需要凭借光环来证明自己,只是坦然地存在着、照耀着。月光也是如此,它平等地洒向寂静的屋檐,也温柔地覆盖远方的苍茫山脊。群山脉络间,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草,却以它卑微的姿态,一步步环绕山体向上生长,静默而勇敢。野性的风遇见翱翔的鸟,便随之轻盈共舞;清澈的水遇上浓沉的墨,便在纸上自在流淌,舒展成诗。然而,我想象那越过山峦的飞鸟,唯有在闭上双眼、敛起双翼的时刻,才能在寂静中听见那深藏于自由背后的、辽阔而无言的悲怆。


黑野枝魂/545×723mm/水墨/2020年


山岚野风/200×500mm/水墨/2010年


残·墨系列/547mm×730mm/水墨/2023年


墨荷系列/800×600mm/水墨/2020年


湖南国画馆


湖南国画馆成立于上世纪1978年,是湖南省最早、规模最大的专业性美术馆,馆名由原全国人大副委员长、著名作家茅盾先生题写。作为改革开放以来我省第一个从事对外文化与艺术交流的专业机构,湖南国画馆自成立以来,接待过吴冠中、吴作人、黄永玉、石鲁、蒋兆和、黄胄、何海霞等全国著名书画家,收藏书画作品逾万幅;举办过梵·高画展,日本著名摄影家北飞行摄影展,全国十大工艺美术大师杨应修画展,关山月等湖南及全国知名书画名家作品展;并组织我省书画家赴日本、新加坡、台湾等地举办画展,积极开展对外文化艺术交流活动。湖南国画馆还接待过斯里兰卡总理班达拉耐克夫人、中国驻欧美各国大使等国际友人和王震、王首道、方毅等国家领导人,成为我省书画与艺术对外交流的重要窗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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