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记:在副刊来稿还是以手写稿和打印稿为主的年代,编辑收到来稿往往也同时会收到作者附上的短信,来信一般都是寥寥几句客气话,因此看过就顺手处理了,大多不会收藏。而作者的手写稿,编好后就直接送去排版,当时也大多不会产生收藏的念头。唯一的情况就是来信涉及事项比较多或者重要,为了备忘才暂时收存起来……
◎薛原
手写稿时代,我算是赶上了尾巴。因为很快来稿就多以电子邮件的形式,作者的书信和手稿也就渐渐成为消逝的风景。 对待名家的来信,我常是收阅后好生收将起来,但遗憾的是当时对自己的记性太过自信,很快就回忆不起来放在哪里了。长沙念楼主人锺叔河先生的手稿,我收到有七八封。2009年前后,为了组编锺先生的随笔集《笼中鸟集》和他通信交流过多次。当然,有时也会接到锺先生的电话,但因为我通电话时常常口吃,往往没几句就匆匆挂断,这是我殆于社交的一个原因,但也促成了我和先生的书信往来。

这几天忙于杂务,期间不断去理书,意外从一摞书中翻出几封信,打开一看,竟然是锺先生的,其中一封有明确的时间——2009年6月29日。之所以说时间明确,是因为随信寄来的还有锺先生盖印的关于《笼中鸟集》的出版合同。锺先生的信内容如下:
薛原先生:
合同今日收到,即盖章寄回一份请收。
拙作承青及并大力推挽使能在青出版,极感厚情,亦是彼此之间的一次结缘,我是十分珍重的。
希望能快点见到样书,以便奉告自费购买的册数,使荩酬也。专此即候
编祺
锺叔河 2009年6月29日
信中所指合同就是锺先生《笼中鸟集》的出版合同。青岛出版社当时说好先做出一批样书,请锺先生审定认可后,再正式印制。

还有两封没有写具体年份,但应该是在这封之前,其中一封里夹着一页周实先生的短信,周实老师写道:“薛原:寄上锺先生的字,请收。亦有一信给你。周实”。周老师没有写时间。锺先生的信是这样写的:
薛原先生:
我实在写不好毛笔字,不怕您笑话,毛笔和纸都是临时找来的(董宁文叫写“开卷”也是一样),但盛情难却,只好不怕丑了,寄上请收作纪念,千万勿与名家笔墨放在一起,我丢丑其事尚小,连累您的清赏则罪滋大矣。
锺叔河 五月四日
当时我从南京《开卷》杂志上看到锺先生题写的“开卷”墨迹,遂请周实老师代向锺先生求题墨,周老师拿着纸墨去请锺先生给我题字,这就有了随信寄来的锺先生的书法“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”并落款。

在此信之后,还有一封信,是锺先生对我去信的回复,看回信的内容,应是我先给锺先生寄了一本我编选的《青岛记忆》并又去信,锺先生的回信如下:
薛原先生:
信收到了,对我奖饰太过,使我惭愧,今后乞勿再如此,方为长久相交之道。《青岛记忆》比信早到两天,银的精致,悦目赏心,文字亦多可读,而价值尤在记录地方人文景观,此等处盖非一般记叙散文所能及,益见高明之独具慧眼也。乍暖还寒,请希珍重。即请
著安。
锺叔河 五月卅一日
我去信时说了什么已全然忘记,那个阶段与锺先生书信来往较多。锺先生的这封信更多是对后辈编辑的鼓励。

在20世纪80年代,我并非首先阅读锺先生的著作,而是读他编的书,例如《知堂书话》《知堂序跋》,还有曾国藩的家书等。而他编的周作人作品系列也是我一直追踪购买的几套丛书之一。接着就是阅读他的《走向世界》。又过去将近20年,与锺先生有书稿往来也是因书结缘,是做副刊编辑的额外收获。距离最初读锺先生编的书已经过去了40年,书里书外也有了充实我内心的若干回忆,再阅读锺叔河先生的文字有了一种别样的亲切和温馨。

锺叔河速写画
前些年锺先生书信初集《念楼书简》编者征稿时,虽答应编者找出锺先生给我的信,却一拖再拖未能交上。后来收到《念楼书简》时想着找出两封呈上,还对编者说应还有一封可再找找,却又拖延了。不久锺先生的书信二集出版了,收入了我呈上的那两封锺先生的来信。后来在书橱里翻书,从周实兄的书里发现几封信,居然还有锺先生的两封,当时请周实兄代求锺先生赐墨,周老师寄来锺先生的字时附了短信和锺先生的信,应是顺手把信夹在了周老师的书里。
当时收到老先生的来信我都是随手一放,往往就不知道塞哪儿了,而更多的来稿附信看过就处理了,并没留下,那时哪里想到手写信很快消失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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